探索环保公益创新 倡导公众环境监督

这一次，我们的行动围绕钱塘江海塘而行；

这一周，我们顶着大暑前后最热的高温，人人晒成了“印度黑碳”；

这一圈，我们不走寻常路，所经之处人迹罕至，道路大部分为坑洼石砾，光车胎就破了五次；

这一回，我们发现并拍摄下了大量有关钱塘江垃圾和水污染的触目惊心的图象。

我们的行动从钱江二桥位于钱江农场的桥墩开始，围绕钱塘江南北岸，总计行程近1000公里。

一、 工业污染猛于虎

现在的钱塘江污染已经到了“零容忍”的地步。污染源包括水面垃圾和生产生活、工业废水。老百姓一般更多地会去关注水面垃圾，但实际上，从一定角度来说工业污染的危害性要更甚水面上的这些塑料瓶、动植物残体等垃圾。至少，这些水面上看得到的垃圾还能用打捞来挽救，但工业污水一旦超标直排钱塘江，就真的只能束手无策了。一位环保部门的专家曾经这样告诉笔者。

镜头1：萧山外八工段附近

7月20日中午12点。

萧山外八工段排涝闸往东一公里，一根直径15厘米左右的蓝色水管正源源不断向钱塘江里排放暗红色污水，江面泛起的白色泡沫足有1里远。沿着水管走去，在一家名为“兴发养殖场”附近，一个面积近两亩的水塘里满是暗红色污水，而水管的源头也就是这里。铺在这里的水泵把暗红色的污水直接排到了钱塘江，我们当即取了水样，将水样编号为“兴发养殖附近1号”。 就在该排污点下游不到100米的地方，江堤基部一个直径七、八十厘米的水泥管道，粉红色的污水喷涌而出，溅起一米多高的粉红色水花，该口子周边近十平米的江面都被染成红色，满是白色泡沫。我们抽取水样时，发现这口子流出的污水还烫手，温度大概在40——50度左右，比其它江水的要高很多，不仅如此，留置在瓶中的污水随即就泛起白色絮状物体。我们将该水样编号为“兴发养殖附近2号”。虽然附近看不到有工业企业，但从上述两种水样的情况来看，似乎又不像是养殖场产生的废水，我们随即将水样送到了浙江省水文局的化验室。根据水样化验结果显示，1号水样的总磷为：40.2，总氮为：194，氨氮为：140，COD为：500；2号水样的总磷为：2.08，总氮为：23.2，氨氮为：3.89，COD为：700。显然，这两分水样部分指标超过了有关国家标准要求。特别是1号水样所有指标都远远超标。

镜头2：绍兴县滨海开发区附近

7月20日下午1点半。

在滨海工业园区的海塘外，一根几米粗的黄色铁管横架钱塘江面，离铁管外端百来米开外，老远看去两条黑色巨龙在江面上奔腾。

其实这并不是神话故事，这黑色的也不是真龙。

那么这跟黄色铁管起什么作用呢？

由于该段江堤正处于施工状态，江边没有路，我们只能在一大片乱石中爬行。近半个小时后，我们终于到达黄色铁管附近。这是一根当地污水处理企业的排放口，我们的调查人员面对湍急的江水，冒着生命危险爬到50米远、更靠近江中心的铁管外端调查发现，这管口却是全封闭的，管道里看不到有黑水流出，而相反的是，汹涌的潮水却掩盖不了江中两股黑色“水流”。据了解，这是一个日处理几十万吨的污水处理厂，并负责整个滨海、袍江园区的污水处理，其排放量可想而知。那么该公司又是怎样排放的呢？离高架水管50米开外的江中，有两股黑色污水不断翻腾，时而随波逐流，时而向上喷涌，其场面十分“壮观”。而在这湍急的钱塘江面里，黑水居然能从江底直接喷涌而出，并时时激起2米左右高的浪花，可以想象，江底的黑水水流究竟有多大！而这涌出的黑色污水也与江水形成明显对比，两条“黑色长带”拉的老远老远。

当地一位不肯透露姓名的知情者介绍，这里的污水处理厂一天的排放量可以达到70万吨。

这场景着实让笔者触目惊心：70万吨！这两条“黑带”也许正体现了绍兴市水处理发展有限公司真正的“污水处理”的过程。

 “其实很多时候就是把污水直接排出去了，不经过处理的。正是他们借助钱塘江这个天堑，使他们的违法得以长存。钱塘江的水流湍急，凭个人能力是很难到达江面的，要想发现并监测到这里的污水排放情况，需要动用大型船只甚至直升飞机。这从目前环保执法的工作角度来看，并不容易。”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政府部门工作人员如是告诉笔者。

镜头3：海宁盐仓污水处理厂附近

富含泡沫的暗红色污水从一个直径50厘米以上的水泥管里不断流出，水量之大令人瞠舌。丁字坝的尽头，暗红色的污水沿坝而下，染红了沿岸四周近百平方米的江面，甚至一些江底的淤泥也已成为红色。

镜头4：海宁市（丁桥）污水处理厂附近

     距江堤50米开外的江面，墨黑色的水染了大片江水，随水流而动，黑色的污水直至1公里外的江面开外依然清晰可辨。附近江边打鱼的王老汉告诉我们：这黑色污水都是这附近“海宁污水处理厂”偷排出来的，每天涨潮的时候就开始排的，臭的很。现在这附近水域的水质也已越来越差，这里（污水四周）鱼都很少有了。

   远远看去，这片黑色的江水与整个淡色的江面形成鲜明反差，这样的做法不仅是给钱塘江水抹上一片黑。

二、 畜牧养殖带来的危害

畜牧养殖过程中产生粪便、污水以及恶臭。粪便中含有大量的氮，在泥土中积累后，经过雨水冲刷会对地下水源和地表水源造成污染；同时养殖场在污染周围环境的同时，也污染了自身的环境，严重地影响了畜牧养殖业的自身可持续发展；粪便的臭味是指粪便中含有的或在贮存过程中释放出来的挥发性成分。由于规模化猪场对粪便没有进行有效处理，相当部分的猪场散发出非常难闻的气味，严重地污染了周围居民的生活环境。

养殖排泄物的生化指标极高，其中COD(化学耗氧量)和BOD(生物耗氧量)远远超过国标。高浓度的有机污水排入江河湖泊中，造成水体富营养化, 从而使藻类过度生长，严重影响水质。一旦污染了地下水，极难治理恢复，将造成较持久性的污染。

镜头1：萧山区钱江农场73021部队农副业基地

钱江农场里有好几家这样的养殖场，大都是从部队基地里承租了一片土地，，然后盖起了简陋的棚所。这些养殖场大都没有名字，小规模经营和没有完善的污染物处理设备。他们直接将牲畜粪便直接排向河道，一些河道、沟渠积起了厚厚的牲畜粪便和邋遢物，已经变黑发臭的养殖污水环绕着半个农场，而这些河道与钱塘江仅一堤之隔，这些污水的最终流向就是钱塘江。

镜头2：萧山新湾六工段附近

江堤还在加紧修建中，而堤坝内的养殖业进行的却是如火如荼，一口口深挖的鱼塘连在一起，远远望去，塘边的小屋也是星星点点。

镜头3：上虞沥海镇段海塘外

大片滩涂开发成一块块养殖水塘，一间间简陋的小屋却能述说着这里养殖业的繁盛。

三、 垃圾填埋带来的危害

在滩涂边上建设垃圾填埋处理场所几乎成了沿江每个城市的必选工程，小则几十亩，大则上百亩之巨。相同的是这些填埋场都十分简陋，几个大坑，部分坑没有任何的防渗措施，再加上一个象征性的污水处理设备；相同的是这些填埋场几乎没人管理，说是填埋场，这周边到处也是倾倒的垃圾，似乎人们习惯地把周边整一片土地都用垃圾填埋场来定义和使用。

镜头1：萧山围垦外六工段（新湾）垃圾处理场

漫天大苍蝇，呛人的恶臭时不时迎面而来，垃圾场分两块，西边的那块已经填满，上头长着零星杂草，而东边这区块正在作业，垃圾处理的污水也随之不断往外渗漏，新修江堤内侧的水坑里全是那暗红色的污水，十分刺眼。

镜头2：余姚小曹娥镇垃圾填埋场

     垃圾场一头，当地镇政府立了一块“禁止再倒各类垃圾”的通告。而事实上呢？一车接着一车的垃圾还不是不期而至，整一个垃圾场却是无人管理的状态，大坑四周没有任何防渗措施，里面那泛着恶臭的黑水直接渗漏。再看那大坑外围，滩涂上垃圾也是厚厚一堆。在路上，我们遇到了一组调查杭州湾湿地生态环境的工作人员。他们告诉我们，就是在这垃圾填埋场里，甚至有些直接就将企业生产中产生的腌制废水、工业污水运到此处倾倒，最终沿着滩涂水沟流进了钱塘江。

镜头3：慈溪西三附近垃圾填埋场

沙砾路两边都是荒芜杂地，虽野草丛生，却也挡不住臭气来袭。走近一看，草丛中几条纵横不一的水沟里满是黑色污水，又浓又厚还带着泡沫，在阳光下泛着恶心的鲜艳。黑水流过，水沟边近半米距离寸草不生。就在这水沟附近，残留的塑料袋等垃圾依然可辨，路上，无数洒落的塑料废品想必也就是以这里为终点，只可惜对于那些运送的人来说，无论是掉在路上还是运到目的地，似乎没有分别，在他们眼里，垃圾场以外的那一大片，俨然也是垃圾场。

镜头4：海盐海塘（翁金线72公里处）

自卸车运载满满一车建筑垃圾在泥土沙砾地面疾驰而过，带起漫天尘土。在江堤上，一辆挖掘机正在作业，只见自卸车停在挖机后面，车上垃圾一卸而下，挖机顺势将这垃圾转移到江堤之外，而那外面，正是刚刚退潮后露出的滩涂，几只飞鸟还在上面寻觅食物。再看看挖机四周那早已倾倒着的大片垃圾，实在担心，这些飞鸟迟早会有食尽而亡的那天！

四、 当石头也成为一种垃圾

在萧山河庄附近的顺坝一号排涝闸，我们看到了两辆挖掘机正在作业（图P23）。现场的工作人员告诉我们，由于钱塘江水流的冲刷，上游的一些石块被冲到了这里。本来用石块筑坝是好事，但现在，这些石块却冲到了排涝闸口，堵住了排涝闸，不仅对排涝闸造成了隐患，对排涝工作也造成了严重影响。现在这个时候正是汛期，排涝工作能否畅通，很关键。这些石头也成了令人生厌的垃圾。

在萧山的新湾以东和余姚黄家埠的一大段海塘，我们看到的是用乱石堆砌的海堤，将海塘路面拦得十分狭小。显然，这并不利于防汛所需。而且，遇到大汛期来临，这反而很可能会成为防洪的“拦路虎”。

五、 关于江中水生物的生存状态和江面垃圾的成因分析

总体说来，杭州（包括萧山）段的钱江水质尚近人意，我们的调研人员在江东大桥（南岸）以西500米附近发现了一些小螃蟹。俗话说：“养蟹贵在养水”。螃蟹生存的水质要求水质清新，肥瘦适中，透明度达到20～40厘米，无油膜，无腥臭，达到“肥、活、嫩、爽”的要求，我们在这里取了水样。根据省水文局化验结果显示，除总磷达到0.828，略高于要求外，其它所检指标都符合要求。

从江东大桥以东一直到萧山益农十四工段外，这段的江面越发干净，江面垃圾也越来越少，不时可以看到白色水鸟在江面掠过。但到绍兴地界之后，特别是在上文提到的污水排放口附近，我们却再难发现类似螃蟹等水生物的痕迹，江水与滩涂交接处是一层黑色印渍。

同样，在海宁丁桥的海宁市污水处理厂附近，在江岸边打鱼的老王面对笔者也是连连叹息：现在抓到的鱼是越来越少了。一个是污水处理厂不正常处理污水，常常偷排；而江面的垃圾也越来越多。

江面上的主要是什么垃圾？

“主要就是泡末箱、塑料瓶”。老王说道。

只见老王一连捞了五次网，里面却都是空空如也。只到第六次收网，里面也只有一条大拇指粗细的小鱼。

    从调查来看，钱塘江江面垃圾主要分布在这段流域的中上游（如：垃圾成片下的下沙新城江景），垃圾种类依据所见基本上为木块、芦苇枝、草枝等植物类和塑料瓶、鞋子、泡末箱残块等轻浮物（如海宁谈家埭排涝闸下积聚的大量垃圾）。这些垃圾除了自然更替形成的之外，诸如塑料瓶、鞋子、泡末箱残块都属于人为抛洒带来的生活垃圾。我们将主要关注点放在了泡末箱残块。对于这部分垃圾，除了企业生产和人们生活中所带来的之外，另外一部分是来自于养殖户。由于携带轻便，一些水产养殖户大量采用这种泡末箱作为存放水产的容器。但另一方面，泡末箱容易破损，因此特别是江边的水产养殖户因为泡末箱体破损之后就有了随意抛弃现象。

在萧山新湾、上虞沥海以及杭州湾大桥南岸以西500米处，我们看到了一些养殖户将养殖范围圈在了海塘以外。但按照我们所看到的规定，显然是不允许的，这些养殖户的生产生活所产生的垃圾，将无一例外地都留在了钱塘江里。